我對丁怡銘沒什麼成見,但我對他的「狗屎運」很有意見。說他走「狗屎運」,是因為按正常的職場倫理,絕對找不到這樣的例子。

四個月前,身為行政院發言人的丁怡銘,因為角色錯亂,擺了一場「牛肉麵之亂」的烏龍,迫於輿論「被請辭」下台,四個月之後他被聘為行政院「有給職顧問」,月薪約十二萬元;這相當於13職等給敍。部份媒體說14職等是錯誤的,14職等是常任文官的天花板,公務員宵旰憂勤,奮鬥30年也未必混得到,丁怡銘的際遇,有如帝王時代拔了狀元,身在公門的凡夫俗子只有艷羨的分。

查閱丁怡銘的學經歷:東吳大學政治學碩士,當過新聞局、嘉義縣政府、行政院及總統府秘書,就是一般所說的機要幕僚角色,這種職務跟對人很重要,一旦主上飛黃騰達,自然水漲船高。

丁怡銘跟到了蘇貞昌,近兩年來參贊機要炙手可熱,或許是急於感恩圖報表忠心,把行政院發言人當成黨機器來把玩,不小心捅到了馬蜂窩。所幸蘇貞昌是個有情有義的人,風聲漸息就把他悄悄擺回要津。「顧問」是什麼意思?顧名思義就是非正常編制的酬庸,主官可以隨他高興給賞,人事銓敍完全管不著。

民進黨完全執政之後,展現出迥然不同的官場文化,洋溢著梁山泊(也有人說是幫派)風格,物以類聚,人以群分,好康逗相報。帶頭大哥攻下一個山頭地盤,手下小弟吃香喝辣,雞犬升天。

幫派文化與昔日官僚文化有本質上的不同,幫派的特色是派系共治利益分霑,堂口既競爭又合作,利益衝突時火併起來也毫不手軟;幫派的另一個特色是盛行頂罪傳統,出了事由小弟頂包扛罪,安家費自有大哥打點,鋒頭過後大哥必然破格提拔,聰明的小弟也樂於犧牲效命,贏取大哥的賞識與信任;幫派的第三個特色組織轉型,打打殺殺得來的戰果必須漂白,於是便有了「某某流」、「某某會」的次級團夥,負責利益分配,培植新秀永世其昌。

幫派可以企業化經營,帶頭大哥也可以「沐猴而冠」,但他無法抹去草莽氣質,一不小心就會洩露他的出身,民間流傳「富三代才懂吃穿」的說法,意思是舉手投足就能看出修養,洪秀全、李自成即使割裂半壁江山,稱帝稱王,一生也洗不掉身上的匪氣。

也因此成功的領袖都有一套獨特的識人之術,據說李嘉誠和潘石屹及馬雲都很擅長此術,他們能透過飯局或酒局看穿一個人的素質,吃相難看的暴發戶絕非千里馬。

官場五日京兆是家常便飯,樓起樓塌的也屬尋常,但丁怡銘的際遇不能尋常看待,他所犯的是混淆黨政分際破壞行政中立的錯誤,因此還被譏為網軍頭子,更何況還涉及疑似假發票報帳疑雲,蘇貞昌橫柴入灶,除了循私護短之嫌,恐怕也犯了識人不明、吃相難看的錯誤,應該受到嚴厲譴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