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次看到書店熄燈的消息,自不免有一番惆悵上心頭。

最近的兩次,衝擊都不小。老牌的「建宏書局」不堪賠損,只剩一家門市苦撐,曾經擁有上百家門市的「金石堂」聯鎖書店,7日宣布將於明年一月8日關閉天母店,先前北新店與城中店也已收攤,目前全省僅餘35家,後市也不樂觀。

大約上世紀結束的同時,隨著網路狂飆,電子書興起,引爆了一波全球化的眼球革命,手機及個人化終端裝置普及後,短視頻更占據了汲取資訊的絕大部份時間,手機族每天花2到3小時緊盯螢屏,民眾愈來愈不愛實體紙本書籍,導致以書為生的產業面臨經營困境,書香世界即將成為遙遠的記憶了。

重慶南路素稱「書店一條街」,全盛時期擁有上百家書店,老字號相繼熄燈之後,目前也僅存十多家在苦撐。過去曾為書店三大品牌的「新學友」,遭受納莉風災重創,負債八億元而宣布破產,使得文化界視經營書店為畏途。

誠品的興起是個異數,但它是靠「文創百貨」複合經營才能立足的,這不僅改變了閱讀文化,也重組了出版業生態。對年輕一代而言,恐怕很難想像四、五年級以前的老傢伙,對書店興亡引發的那份惆悵情緒。

我自己是出生於50年代的中部山陬農村,父母一生都不識字,對書本先天就懷有三分敬畏,七分好奇。六歳入學之前,家裡有文字的東西,一是戶口名簿,二是被父親視為莊稼秘笈兼民俗寶典的農民曆。大約小學三年級時,我在清潔櫃裡撿到一本小冊子,裡頭有一篇文章題為「宇宙的邊緣在哪裡?」從此引發了我的無限遐想,儘管大學讀的是文學,幾十年來對天文科普都不曾忘情。

高中是如飢似渴的K書歲月,鄉下縣中藏書有限,武俠小說出租店彌補了不足,所幸那個年代金庸、梁羽生、諸葛青雲等名家都是飽學之士,對文筆與史觀養成都不無小補。

現在的電子書世代,大概很難體會風簷展書讀的情調,一卷在手,還真的能聞到淡淡的油墨書香,大學時代有限的零用金和生活費,大部份都貢獻給了「新潮文庫」、「水牛出版」和後起的遠景、遠流出版社,現在回想起來,還能回味那種甜蜜的負擔。

中國有五千年文史底蘊,文化傳遞到日本朝鮮和整個東南亞,但今天台灣的閱讀風氣卻遠遠落後於日本,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,政府雖然成立了文化部,但大部分的資源都給了影視產業,對書籍出版相對關注較少,期待執政者在資源分配時切勿有所偏廢。

於是我不由有個另類的狂想,希望政客可以納為政策參考,比如廣設「公營書店」如何?由每一個基層行政公所,或如運動中心,都劃定一定營業空間,從經營書籍銷售推廣做起,盈虧由文教預算來支應,不僅便民,相信也對慘澹經營的文化出版業有相當的鼓舞作用。

一個缺乏文化認同的民族,說要凝聚命運共同體意識,就像是在沙地上蓋房子,搶救書店,全民一起來!

 

(圖片來源:金石堂網站)